【春华·上】-《纾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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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春华从未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,拦都拦不住。

    姑娘的脸被打肿了,卧床不起。浑身滚烫还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:“你们要的善,都是在刮我的肉”

    春华的心揪得生疼,突然明白林妈妈那句话哪里不对了。

    什么大家闺秀从一而终?!

    别人犯错,还要惩罚自己?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狗屁家规、狗屁女德!

    她把这句话说给姑娘听了,姑娘躺在病榻上,眼中噙泪,唇畔含笑,握住她的手,声音有些哽咽:“春华你能这样想,我很欢喜。你别听她们胡说,我不会嫁人,也不会再让你陪嫁。”

    春华不懂为何会说“再”,也没有多想,只轻声地问:“夫人打您,您怨夫人吗?”

    “怨。”崔礼礼淡淡说着,“但是我不想在改变不了的事上耗费心神。”

    “一年四季,日出日落。你怨天黑,怨冬冷,怨夏热,毫无意义。”说着,她又定定地看向春华:“他们生来如此,但你我不是。”

    春华似懂非懂,脑子里始终回荡着林妈妈说的那句话:“别忘了,姑娘是菩萨,你是护法。”

    跟着姑娘,她从未用过林妈妈教过她的“护法之技”,却做了好多寻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事——

    孤身一人骑马从樊城奔袭回京;去瓷器局调查瓷器的来历;与虞怀林南下交接酒垆;跟着临竹一起讯问犯人;最后,崔家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,撕碎狗圣人的遮羞布,要了他的狗命!

    短短三年,春华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一般,跌宕起伏。

    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,姑娘给了她一份放奴书,又将虞家的酒垆留在她名下。

    春华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:“奴婢不会走的!要跟着您一辈子!”

    “傻春华,我又没赶你走。”崔礼礼笑着将她拉起来,擦掉她脸上的泪,“你愿意陪我一起走,靠的是情分,而非一纸契约。”

    姑娘对待男人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她总说婚书这东西,拴不住男人,孩子也拴不住男人,道德伦常,更拴不住男人。

    不如有情的时候在一起,没情的时候便散去。

    各自欢喜。

    崔礼礼的话,春华记了一辈子。

      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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