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回 语隐机锋 微词刺巡抚-《江湖三女侠》
第(1/3)页
技惊四座 大侠显神通
易兰珠将钟万堂的医书剑诀藏入囊中,叹口气道:“这些东西,不知什么时候,才能交给无极派的传人。”围墙外人声越来越大,原来那陪伴年羹尧的老家人丁福,颇是精灵,当双魔与钟万堂恶斗之际,他悄悄爬到墙边,在小洞外放出告急的讯号,年府的家丁聚集了来,却没有一个能跳过高墙,只好用铁锤铁凿,动土挖墙。
易兰珠收拾停当,惨然说道:“钟万堂的身后事,自有年府的人照料,咱们可以不必管了。”和吕、白、唐三人,飞身上了墙头,大声叫道:“年遐龄听着,钟师傅为你的儿子耗尽心血,连老命也送在你儿子手上,你可得把他好好葬了。”年家的人哗然大呼,易兰珠四人从围墙的另一边飘身下地,头也不回,飞步走了。
天明时分,四人已离开了陈留,易兰珠慨然叹道:“我这次重到中原,想不到许多老友都已先我而去,四娘,我要上邙山祭奠你的师父,才得心安。”吕四娘流涕拜谢。邙山距离陈留八百多里,四人脚程甚快,走了三天,便到了山上。唐晓澜见名山依旧,人事已非,想起独臂神尼当年救命之恩,不禁怆然伤怀。第二日一早,四人同到独臂神尼的墓园祭扫,只见墓碑上几个大字写道:“前明公主武林侠尼之墓。”易兰珠点点头道:“这个墓碑题得很好。”想起独臂神尼一生坎坷,和自己的命运相似,又想起从今以后,武林中已再没有剑术可以和自己匹敌的人,更有一种寂寞之感。正嗟叹间,忽见两双大雕一黑一白,展开磨盘大的翅膀,在墓上盘旋,吕四娘招了招手,双雕落下,哀鸣不已。易兰珠叹道:“鸟犹如此,人何以堪?”怅然回到庵堂,对吕四娘凝视良久,忽然说道:“四娘,我答应传你一点内功的窍诀,你随我到静室来吧。”
原来易兰珠见吕四娘颜容美艳,想给她多保留几年青春美貌,因此便带她到静室里,传她“敛精内视”之法,这是只有女性方能修练的内功,易兰珠并非得自晦明禅师,而是得之白发魔女。原来当年白发魔女因情场不幸,青春白发。她最爱惜颜容,因此潜心修练保容之道,直到暮年,才想出一种只有女性才能修练的内功兼可保容的方法,这种功夫虽然不能长春不老,但却有驻颜之效,若行之得法,四五十岁望之仍似二十许人。其时白发魔女已将近百岁,自己是不能用本身来试验了,所以传给了易兰珠。易兰珠初时也有修练,后来丈夫死了,自己独处空山,也没心思保此青春色相,就不再练了。如今见吕四娘之美,人间少有,遂把“敛精内视”的功夫传了给她。
过了几天吕四娘已经熟习,易兰珠携了唐晓澜回天山练剑,吕四娘送下邙山,依依不舍。易兰珠道:“再过十年,你的剑术当可无敌于天下,我有一个徒弟,那时大约正在江湖闯万,还望你多多招扶她。”吕四娘诧道:“易前辈剑法通玄,令徒也必是高手的了,何须十年,才能出道。”易兰珠笑道:“她现在还只是七岁的女娃儿呢!”唐晓澜心念一动,想起易兰珠日前之言,不禁问道:“这女娃儿可是我认识的?”易兰珠笑道:“等你到天山时自己去认吧。”
易兰珠去后,吕四娘和白泰官多逗留两日,把师父的墓园修茸一新,然后分手。两人相约分邀同门,向了因问罪。分手之际,白泰官若有所思,忽对吕四娘道:“八妹,你看唐晓澜这人怎样?”吕四娘道:“很不错呀!”白泰官说道:“再过几年,他得了天山剑法的真传,那就更不错了。”吕四娘道:“是呀,师兄说这个干嘛?”白泰官笑道:“八妹请恕冒昧,我是在情场中打滚的人,我看晓澜对你……”吕四娘诧道:“什么?”白泰官道:“对你似乎颇有意思。”吕四娘笑得似花枝乱颤,说道:“五哥,你也忒多心了,我把晓澜当成弟弟,哪会扯到这个上头。”白泰官暗道:“只怕别人不是仅把你当成姐姐。”吕四娘兀自笑个不休,白泰官瞧她一眼,又道:“那么八妹是另有意中人了?不知是哪位武林豪杰?”吕四娘把头一昂,朗声笑道:“一定要是武林中的人么?五哥,别谈这个了。咱们邀了同门,再到邙山聚会。”扬手作别,径自绝尘去了。
到得家门,已是冬去春来,桃花初放。吕四娘满心欢悦,行到门前,猛然吃了一惊,大门已贴上官府的封条,屋前屋后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,吕四娘正要拔剑闯进,忽听得“呜、呜、呜!”三枝响箭,一声长,两声短,在屋后的山上发出,这乃是江南七侠的联络信号,吕四娘急展“陆地飞行”的绝顶轻功,直奔上山,到了山顶,果然看见二师兄周浔站在上面,满面惊惶之色。
吕四娘道:“二哥几时来的?我爹怎么样了?”周浔道:“贤妹请随我来。”带吕四娘走入山中,进入一所庙宇,这座庙名唤“朝元寺”,主持一念和尚乃是吕留良生前好友,吕四娘进入禅房,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,自己的父亲面色焦黄,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,一念和尚的师弟一瓢站在旁边,泪流满面。吕葆中听得脚步声响,睁开眼睛,低声说道:“是莹儿回来了吗?”吕四娘急忙跪在床前,抱着父亲,只听得父亲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你的在宽哥哥已被捕去,一念大师为了救我已牺牲了,你要为我们报仇!”声音越说越弱,说罢,两脚一伸,断了呼吸!
吕四娘号啕大哭,周浔道:“八妹节哀,应变要紧。”吕四娘忍了眼泪,听周浔道:“沈先生被捕不过两日,囚车还要好多天才能到省,六弟在前面相候,八妹,你赶上去,还来得及。报父仇,救生者,重于披麻戴孝,伯父的葬事有我和寺僧料理,你快去把沈先生救出来吧。”
原来吕四娘的祖父吕留良,眷怀故国,立论著书,斥虏攘夷,不余遗力。他的儿子吕葆中、吕毅中,门人严洪逵等,在他去世之后,仍推尊诵法,备述遗言。沈在宽则是吕葆中的门生,和吕四娘极为相得。这次的事件,起因于严洪逵的日记。严所著的日记,极意诋斥满州,凡当时灾异祸乱,都详加叙述,不稍隐讳。这本日记被他的一个学生盗去,偷偷告发,官差来捕,严洪逵和吕毅中恰巧出门,吕葆中和沈在宽则被捕了。其时周浔正巧因访吕四娘而住在吕家,他逃出后,急和朝元寺的主持一念禅师赶出三十里外截劫,一场剧战,一念禅师受了七处重伤,周浔也中了一剑,拼死把吕葆中劫了出来,送回寺内,一念禅师已经因伤重死了。
吕四娘听得咬牙切齿,对周浔一揖到地,愤然说道:“此仇不报,誓不为人,师兄,你好好养伤,我要把那些鞑子的头颅,取来祭奠。”问了周浔与路民瞻相约的地点,便即飞奔而去。
清廷这次遣来捉拿钦犯的御林军由统领秦中越率领,此人使判官双笔,是个打穴名家。另外四皇子允祯也推荐了两人相助。这两人一个是西北著名的巨寇甘天龙,一个是形意派的元老董巨川,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,被四皇子网罗门下,月前且曾陪过允祯到少林寺的。这三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,不料主犯吕葆中还是在半路上给人劫去,因此一路提心吊胆,只盼能早日到达省城。然后由浙抚李卫加派好手,押往京师。
这日押解沈在宽的官差已过了孝感,正行进天目山区,忽听得背后马铃叮当,吕四娘坐着一骑白马,绝尘飞来,甘董二人面色倏变,催御林军急走。秦中越道:“一个孤身女子,两位怕她作甚?”甘天龙微微一笑,说道:“既然如此,秦统领断后,我们在前开路。”董巨川道:“来的乃是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,她的剑术很是扎手,秦统领可要留心。”秦中越道:“那正好了,走了叛逆,把吕贼的女儿擒来也是一功。”甘、董二人深知吕四娘厉害,他们估计,单打独斗,绝对不是吕四娘对手,若以二敌一,却又折了江湖上的名头,在秦中越面前也不好看。所以索性让秦中越断后,成心要让吕四娘折折他的威风,然后再去救他。甘、董二人老奸巨滑,秦中越哪里知道他们用意,心中还在暗笑。
秦中越心中暗笑:这两人真是枉得虚名,连一个单身女子,也这般害怕。当下拨转马头,迎上前去,吕四娘快马嘶风,倏的来到,秦中越双笔一扬,喝道:“好个大胆的女贼!”把马一夹,迎面撞去,双笔“风雷夹击”,双点吕四娘的“印堂穴”。哪料眼前一花,吕四娘在马背上突然掠起!长剑在半空抖起了斗大的剑花,骤然下劈,秦中越急忙一个“蹬里藏身”,只听得坐骑忽然惨叫,四脚朝天,秦中越一滚下地,那匹马已给吕四娘斩了。吕四娘脚尖点地,剑光闪处,连伤了几名御林军卒,秦中越勃然大怒,在地上一个“鲤鱼打挺”,翻了起来,箭步窜前,判官笔向上横迎,只听得“叮当”一声,刀笔相撞,发出尖锐悠长的响音,火星蓬蓬乱爆。秦中越双臂酥麻,吕四娘也吃了一惊:“这鹰爪孙功夫不弱!”霜华剑直攻过来,一招三式,截腰斩肋刺胸,疾如闪电。秦中越晃身退步,左笔横截剑身,右笔“金龙探爪”,骤照肋骨“太乙穴”打去。吕四娘一声冷笑,用个“秋水横舟”之势,一旋一封,双笔又给荡开,吕四娘刷刷两剑,分刺秦中越左右要害,秦中越连连退后,给吕四娘杀得手忙脚乱。董巨川与甘天龙相视而笑,董巨川道:“行了,老弟,该出手救他了。”甘天龙应声下马,长剑一抖,向吕四娘分心刺来。
吕四娘认得甘天龙就是陪允祯闯少林寺的人,斥道:“老贼,少林寺饶了你的狗命,你又到这里作恶。”宝剑一抽,一招“白鹤亮翅”,把甘天龙长剑挡开,反手一剑,“神龙掉尾”,又把秦中越逼退。甘天龙与秦中越打了一个招呼,叫道:“你点穴,我来取她!”长剑横展,再度扑上。吕四娘连发三剑,都给他一一挡开。这甘天龙武功远在秦中越之上,招术溜滑异常,吕四娘大怒,剑光霍霍展开,疾如风雨,把甘天龙杀得只有招架之功,毫无还手之力,幸有秦中越在旁侧袭,双笔在剑光飞舞中寻瑕蹈隙,伺机点穴,令吕四娘不能全力进攻,要不然甘天龙也早已落败了。
第(1/3)页